缘如水

第七章 蓝愿和蓝慈

      感谢大家的支持,更新得有些晚了。

      聂怀桑心神不宁,蓝慈要记起来了吗?

      记起来了,可怎么是好,怎么是好?

      那要是不记得呢?

      一辈子都不记得么?

      好像又有哪里不圆满。

      聂怀桑在心里唾弃自己的不知餍足。不不不,不是他的错,是蓝慈这个人,让他患得患失,瞻前顾后。日夜不得安宁!

      是蓝慈的错……是蓝慈错了!

      聂怀桑在心里狠狠的发誓,他一定要把蓝慈搞到手,捏在手心里,死都不放手!

      聂怀桑惶惶不安,聂明玦怒骂他:“我才不在几日,又做了什么亏心事?”

     “没有。”聂怀桑勉强收回心神,问道:“大哥今日怎么回来了?是曦臣哥哥那边的事解决了吗?”

      蓝曦臣的继任之礼早就结束了,仙门百家该散的也都散了。蓝曦臣不知和聂明玦说了什么,聂明玦竟然肯留在姑苏帮蓝曦臣与蓝家宗门的长老斡旋。

     蓝家上一任宗主青蘅君,可不是自己当够了宗主,退位让给自己儿子的。姑苏的消息以前的聂二公子知道得不多,如今的聂二公子手上一样没有人手。就算这样,聂怀桑也依稀知道,这位青蘅君重伤。为何人所伤,不知。具体因由,不知。

      原本聂怀桑可以借着这件事做很多文章,他又不是好人,甚至很长一段时间,他被万人唾骂,名声这种东西,早就不在意了。

     可是,现在他不敢这么干了……

     聂明玦照常又骂了聂怀桑两句,仍旧早早出门,嘱咐他去哪里都要带足人手。毕竟在聂明玦的记忆中,他这个弟弟除了脑子,哪里都不灵活。

     “公子,宗主说是蓝宗主有请,请您去一趟姑苏蓝氏的祠堂。”聂怀桑心中惶惶,坐在姑苏蓝氏安顿聂家的院子中,将花园里那株病梅花苞一遍一遍的数了十六遍,聂重急匆匆跑进来告诉他。

      聂怀桑:“????”

     “我?”聂怀桑一时之间有些摸不清蓝曦臣什么意思,边往外走,边问聂重:“今日姑苏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发生?”

      聂重心里过了一遍,有些迟疑道:“今日收到消息,昨夜兰江边似乎有异动。但我们的人暂时还没有发现异常。”

     兰江便是万花船所在的地方,凭着多年的直觉,聂怀桑清晰的感觉到万花船的主人翻船了。

     说起来挺可笑,世家大族的祠堂,一般是用来祭祀先人的,外姓人不得进入。这个外姓人包括家族中迟早要嫁出去的女儿,就算是嫁进来的家族成员家眷,也得在特殊的日子,才能在家祠的外围磕头上香。

      蓝曦臣却将他姑苏蓝氏的祠堂变成了一个审理家族事务的公堂,聂怀桑被拉到这里来,是做证人的。

     “怀桑,你仔细看看,可认得这个人?”蓝曦臣站在祠堂的正上方,两遍站满了与蓝启仁一样美须古板的蓝氏老头儿,蓝忘机站在蓝曦臣身侧,做出护卫的姿态。蓝曦臣的另一边,站着另一个人——蓝淙!

      这个祠堂中,站满了姑苏蓝氏所有的实权人物,聂怀桑却偏偏注意到角落里飞速记录着什么的蓝慈。蓝慈看到他,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,随即在蓝忘机冰冷的目光下,迅速低下头。

     堂下摆着一具用白布盖着的尸体,旁边还跌坐着一人,蓝曦臣便是指着这个人,问聂怀桑认识不认识。

      聂怀桑看了好一会儿,才看清楚这个鼻青脸肿的人,不确定道:“从还没肿的眉眼看,依稀是秣陵苏氏的宗主?”

      “我也不太确定,曦臣哥哥不说,乍一看我还以为是猪头。”聂怀桑为难道。

     “不错,正是秣陵苏氏的宗主!”蓝淙食指和中指并拢,指向苏涉:“这位苏宗主,勾结我姑苏蓝氏的族人,买我性命,入室杀人。欲害我妻儿,夺我家产,还请宗主为我做主!”

      聂怀桑脸上的肌肉一抽,几乎立刻扫向蓝慈。见那小儿“啧”了一声,飞快的落下一行字,大约是在记录他父亲的话,脸色红润不见半点儿伤势,估计连吓到都没有。聂怀桑心中这才放下心,哎呀呀两声:“苏宗主,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,之前有人说你收钱就敢办事,毫无腥膻之忌我还不信,原来真是这样?您这么大的身份还来做这一行,难道没有一点儿顾忌?”

      苏涉眯着被打肿的眼泡瞪聂怀桑,这位聂二公子翻脸的速度好快!不仅不打算捞他,还警告他注意干这一行的禁忌?

      苏涉想起温昭对他的评价:公用走狗!

      深吸一口气:今日所受之辱,本宗主终有一日都会还回来的!

     “怀桑说得不错,苏宗主,蓝某人恳请您说出幕后主使,究竟是谁要害我的族人?除了祠堂中已经伏诛蓝家弟子,还有谁与你勾结在一起,暗害我的族人?”蓝曦臣神色郑重的走到苏涉身前,拱手问道。

      都是宗主,蓝曦臣这个姑苏蓝氏的宗主可比秣陵苏氏的宗主高出了好大一截,肯屈尊行礼,苏涉好大的面子。当真是委屈了自己也要保护自己的族人的好宗主!

      蓝淙几步上前搀扶起蓝曦臣:“兄长何必跟这种人低声下气?只要他们杀不死我,我总是会为兄长除了这些孽障!”

      聂怀桑眼尖,又看到了蓝慈在一边翻白眼。这时他就是蠢货,也明白眼前唱的这一出大戏是什么了。

     “蓝淙,当着列祖列宗的面,老夫要你说实话,我儿到底是怎么死的?当真是要掳走你不成,反被害了性命?”聂怀桑猜,在场的没几个是蠢货,蓝曦臣这场戏,不止聂怀桑看懂了,站在这里的每一位,估计都看懂了。

      蓝淙义正词严:“我未曾害族叔性命,不过是自保罢了!我家中还有当时打斗的痕迹,三堂叔祖要是不信,可以请族中掌管刑名的族人去勘验。湛弟不必出手,免得你们说他偏私于我!”

     这时旁边一个长老捋着山羊胡子道:“忘机不必避嫌,他的品性姑苏蓝氏无人不知。”

      聂怀桑在心里冷嘲。说蓝忘机大公无私?不如说他的教养就是你们这些老东西一手操控教导出来的,质疑他,是对你们的不敬吧?

     蓝淙敞开了不怕族中人察,那也不必再察,若不是有铁一般的事实,他不敢张扬出来。

     蓝曦臣痛心疾首,仰头微微吐出一口气,才声音艰涩道:“是我的过错,竟让族中出此丑事。”

     “怀桑,你且再来看看,是否认识这个人?”蓝曦臣亲自掀开盖在那具尸体上的白布,聂怀桑看到一张全然陌生的人脸,问:“你在万花船上往来多日,可见过此人?”

      聂怀桑下意识的否认:“曦臣哥哥,我不过遵你吩咐去察您让我察的事而已!”

     万花船这个销金窟,去那里与去妓院有什么分别?聂怀桑下意识的又看向蓝慈,只见这小子已经记录完,正在那里弹墨玩儿,察觉到聂怀桑的目光,还歪头看他,无声的问:怎么了?

     聂怀桑在心里暗骂自己发癫,现在的蓝慈,知道什么叫万花船?

     “原来怀桑还是将在下的事放在心上的,那你察到了什么?”蓝曦臣欣慰道。

     这时候,要是不供出温昭,倒显得聂怀桑无能了。

     聂怀桑心中冷笑,他能当十三年的一问三不知,还会怕别人说自己无能?

     但是……蓝慈还在一边儿看着,怎么能让他失望?雄性天生就争强好胜,何况是在心上人面前?

     “也没什么,只是无意间发现有很多商船借道清河,前往岐山。岐山和清河并不顺路,曦臣哥哥知道弟弟好奇心重,无意间追查到了那万花船上。也不知那万花船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,船上做着许多闻所未闻的大买卖,怀桑这才无意间发现了苏宗主。”这一通说辞下来,全都是实话,于蓝曦臣而言,却没几句有用的。聂怀桑从来没指名道姓谁,更没拿出证据来,唯一的苏涉,是被姑苏蓝氏抓住现行的。

      聂怀桑这个人吧,当真记仇。在世间浑浑噩噩千万年,很多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。但是万年之前,蓝曦臣对不起他的一桩桩一件件,他记得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 当年的蓝曦臣,不就是用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跟金光瑶一起忽悠他,还要他感念其恩德的么?

      今天都还给你!

      然这些证词对蓝曦臣而言,已经足够了。之前那位质问蓝淙的族老,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枯败了下来。

     “万花船的主人就在这里躺着,今日多谢怀桑了。之后曦臣哥哥有些家务事要解决,能否请怀桑先回避?”蓝曦臣温和的拍了拍聂怀桑的肩膀,有些羞愧道:“让怀桑见笑了。”

     “曦臣哥哥。”聂怀桑拱了拱手,乜着苏涉道:“苏宗主乃秣陵苏氏的人,这次不幸牵扯进来,不知曦臣哥哥打算作何处置?”

      苏涉眼睛一亮,看聂怀桑的目光都带着光:果然,只要他嘴巴够紧,这些找他办过事的公子哥儿们就一定会想办法捞他的!

      蓝曦臣温和道:“我自有处置,到时一定让怀桑知道。”

      聂怀桑心下清楚,蓝曦臣这是打算让苏涉吐出点儿什么东西,不知岐山上的那位打算怎么办?

      左右他只捞了姑苏蓝氏一点儿钱财,蓝曦臣就算知道了,他也半点儿不惧。

     聂怀桑出了姑苏蓝氏的祠堂,却哪里都没去,就坐在祠堂外的树荫下。他有些无聊的的数着枝丫上长出的嫩绿苞芽,心里数算着蓝慈被赶出来的时间。

      等他数到五百的时候,小小的蓝慈终于像个圆球一样滚出来了。

     “咦?聂哥哥,你还没走?”蓝慈见到聂怀桑,哒哒哒的跑过来。

      聂怀桑半蹲下与他平视:“在等你啊。”

      蓝慈睁大乌溜溜的眼睛:“骗人,我什么时候能出来,自己都不知道,你是傻的吗?在这里等着?”

     “嗯,我不仅傻,还蠢。”聂怀桑点头:“今日你没上课,要不要跟我下山去玩儿一会儿呢?”

     蓝曦臣再怎么想拔苗助长,蓝慈终究只有十二岁,有些场面,蓝曦臣还舍不得留下蓝慈。

     “好啊好啊!”蓝慈兴奋的揪住聂怀桑的衣袖,拽着人哒哒哒的就往山下跑,皱着一张包子脸道:“这次岐山姑姑家的阿愿也来了,听说他既会算账,又会管束弟子,帮他爹爹处理了好些事情。泽芜君没明着说,但显见有些嫌弃我了,除了必须去上的文课和武课,其他时候都把我带在身边。”

      聂怀桑哈哈笑两声:“你师父是看中你。”

      聂怀桑擅长假笑、嘲笑、讪笑、阴笑,这次却是真心实意的笑。

      蓝愿成了蓝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,他们再不是以前并蒂而生的双生花,动了这一个,就伤了那一个。

     真是……太好了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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